回去以后。

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：

“都结束了，见不得光的东西，就应该死在黑暗里。”

很快，

我的手机被铺天盖地的消息轰炸。

多是大学时期认识的人，他们都知道我喜欢林雪柔，是她的舔狗。

却不知道，

我和她已经偷偷相恋五年。

他们隐约猜到了我的那条朋友圈和林雪柔有关。

惋惜的，嘲讽的，同情的。

劝我去求原谅的，

有在群里赌我会不会从顶楼一跃而下的。

我觉得脑袋都快炸开来，索性关了机，蒙头大睡。

一直到晚上的九点，

我被饿醒。

泡面的间隙我打开了手机。

一看，

手机上有99+的未接电话，都是父亲打的。

我赶紧回过去。

只‘嘟’了一声，电话就通了。

“南归，回来吧，该回来看看了。”

他的声音乍一听带着欢快和期盼，可在欢快之下，是心疼。

我鼻头一酸，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。

我和他说过和林雪柔的事，他一定也猜到了。

挂断电话后，我大哭了一场。

不是因为和林雪柔分手。

是为这五年来对爸爸的忽视和榨取。

为了林雪柔，我不少问家里要钱。

我们家不富裕，父亲是工厂的工人，一年挣得很少。

不然，

我妈也不会离婚了。

我多用一分，他就要多省一分。

父亲已经五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，也戒了酒，他说是为了身体健康，

可我知道，就是为了省下给我救急。

五年里，我每一次给他打电话都是为了要钱。

现在想想，

自己真不是个东西。

过去的五年，如梦魇一场。

现在终是梦醒了。

我要回老家了。

京都这个一线大城市，我本不想来，是当初自己受不住林雪柔的诱哄。

现在，

是时候回去了。

我将对戒卖了，工作辞了。

把朋友的钱还了，还剩下一些。

买了一张回老家油城的高铁票。

走之前，我请了最好的兄弟吃饭。

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，却意外碰见了秦阳。

他眉目高傲的看着我：

“你知道吗？雪柔要和我订婚了。”

我面露惊诧。

“你不知道吗？她发了朋友圈，你没看见？”

我不是没看见，是分手之后，我就删了她的好友。

从此以后，

她怎样，都和我无关。

我扯出一丝笑容敷衍：

“恭喜啊。”

他靠近我，单手搭在我的肩膀上：

“心里很难受吧？”

“听说你为她差点从十八楼上跳下去，这些年，你连身为人的自尊都丢的一干二净。”

他眼神中满是鄙夷和轻蔑。

我打掉他的手，冷眼扫过去：

“以前是以前，现在是现在。”

“你觉得她好，那就祝你们天长地久。”

他忽得嗤笑出声，鼻子皱了皱：

“啧啧啧，这酸味儿好冲。”

我懒得理他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
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腕：

“农村来的就是没家教，你爸没教过你要尊重人吗？”

他怎么说我无所谓，可是嘴上不干净，说我爸，我忍不了。

脚底的血液疯狂的涌上天灵盖。

我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。

他被我打得往后退了两步，懵了一瞬，甩了甩头。

片刻后又反扑过来，

我两扭打在一起，动静很大，引来了人群围观。

林雪柔跑过来拉架。

分开后，

我看秦阳脸上那挑衅的笑，还想上去给他几拳。

“够了！”

“沈南归，我们已经分手了，你还追着我纠缠干什么？”

“还把秦阳打成了这样，你快点给他道歉。”

“我没错，不可能道歉！”

我攥紧双拳，忍着腹腔传来的疼痛挺直脊背，脸上褪去血色，苍白如纸。

但眼神却坚定异常，迸发出如晨曦一般的光亮。

林雪柔怔住了。

她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。

以前都是她说什么，我应什么的，从不与她抗衡争辩。

哪怕是她叫我跪着学狗叫逗她开心，我也从未说个‘不’字，

她放开秦阳，几步走到我面前，脸色黑沉，拿起身上的包就往我身上砸：

“我叫你道歉，道歉！”

“你是听不懂吗？”

我一把捏住她的手腕，定定看着她，眼眶不知何时蓄满了泪。

我一笑，它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掉：

“我说了，不道歉。”

啪！

林雪柔一巴掌甩到了我的脸上。

但脸却不是火辣辣的疼。

更像是利器隔开皮肉的那种疼。

周围人的目光中带着惊骇，就连林雪柔眼里都是无措和慌乱。

紧接着，

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。

我抬手一擦，

是血。

“南归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是美甲它……”

她慌忙上前一步想查看我脸上的伤势。

我却瞬间往后退了一步。

她本来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，眸子又冷下来：

“沈南归，这不怨我，是你自己太犟。”

“你要是听我话给秦阳道歉，就不会受伤了。”

“你不该打秦阳。”

我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，说的都是刺耳的话，

定定看着她说完。

然后，

我放声大笑。

笑我一颗真心换来一身伤痕。

笑我自己为了这么一个人浪费五年时光。

笑我这一刻才真的释然。

周围的人都以为我受刺激太大，疯了。

纷纷散开。

秦阳也不知何时来到林雪柔身边，想将她拉走。

可她动也不动，

就那般看着我，双手收紧，眉头紧蹙，眼中情绪复杂。

“沈南归，别追着我不放了。”

“也不要去找秦阳的麻烦。”

“我知道你不甘心，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。”

“希望我和你，再也不见。”

她说完，捡起自己的包，从包里拿出一叠钱塞进我手里：

“拿着，当我赔给你的医药费，以后别纠缠我。”

说完，秦阳就拉着她离开。

我嗤笑出声，

卷起袖子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，将钱收进了自己的口袋。

随即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：

“还真是谢谢姐姐的医药费了，祝你们二位天长地久。”

“希望我和姐姐。”

“不及黄泉，不相见。”

林雪柔闻言脚步一顿，转头过来定定看着我。

秦阳见状，一把将她拉走。

说完这些话，我觉得心中畅快不少，就像是堵在心里的那把潮湿的稻草终于消失了。

我感觉到无比的轻松。

五年时光，我对林雪柔深入骨髓的执念和爱意。

在这一刻烟消云散……

我终于可以心无挂碍的离开了；

终于可以肆意潇洒的做回自己了；

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去迎接新的生活了。